新世纪诗歌二十年:我们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真正的“但丁式的诗人” | 新批评
讨论/
罗振亚(南开大学教授)
傅元峰(南京大学教授)
何言宏 (上海交通大学教授)
总体上来看,近二十年至少在前一个十年我是很乐观的,我觉得我们应该承认这种历史的进步。历史的进步不一定是文化的高峰,或者是一个伟大的创造性的时代,不一定。“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不平衡的原理”,还是始终成立的,它是一个社会学现象。我从总体上勾画了一下,就想了下面这么几条。
最后谈一点,即“写作的碎片化、材料化或者未完成性”的问题,关于这些年“大诗写作”,大的诗歌写作,或者长诗的写作——有些不见得是长诗,但一定是观念比较大,有长诗的抱负。有一种共同的趋势,就是材料化。有一个形象的例子是徐冰的大型装置艺术作品《凤凰》,这个我许多年前就谈过了,它是一个具有“元写作”意义的东西,他用废旧塑料、建筑垃圾、废旧钢铁和各种杂物,用这些“现代性的材料”做了一个漂亮的装置。这个装置它会形成一个“总体性幻觉”,就是在夜晚,在“现代主义的黑夜”,也即海德格尔描述的“世界之夜”降临的时候,在夜空里经过灯光的投影,它会呈现为一个“后现代的神话”,是两只巨大的光与电的凤凰,真的很美。然而在白天,在日光之下,它会还原为一堆垃圾——尤其近距离地看,你就会看到这些垃圾原有的碎片的形状。这就是对当代艺术、当代文化甚至文明的一种特别生动的诠释。那么欧阳江河其实就是对照性地、阐释性地就此写了他的长诗《凤凰》,完全复原了徐冰的装置凤凰的特点,就是它词语的碎片化,词语的未溶解性,词语在整个诗歌里面呈现为堆积连缀,强行地植入这样一种状态。欧阳江河非常准确地理解了徐冰,也就非常准确地通过《凤凰》把握了我们的时代的文化样貌、内在结构和“被仿造”的属性,他把这个东西形象地用语言诠释了出来。
(本文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清华于2019年底在江苏常熟举办的“第二届世界诗歌论坛”上作的主题报告,稍作删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