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清华:
卧夫,作为一个诗人的重要性,必须建立在文本的基础上,应该有一个完整的文本。我预感,通过现有的文本,原来只是零星看,后来集中搜了一下看,《卧夫诗选》这么看上去,我有预感,他的其他文本也一定有可观之处。刚才两位老师讲的,他是面对自己内心生活的真实写作,他的语言没有一点点流俗的东西。他的语言完全是他自己的,他没有规制化的、流俗化的、时尚化的修辞,非常本色、非常独特,这个单从文本上很有价值。
在这个基础上,因为他独特的生命人格实践和我们时代的复杂关系,和前代诗人之间的谱系关系,构成的我刚才说的他的精神肖像和文化性格。这点如果在他的文本基础上做深入阐释,就能够进一步树立他作为相当重要的诗人,我现在不能判断他到底有多重要,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诗人。我们如果能够完成这个工作,我们能够对得起,不再对他有歉疚。
我的序里有几句话还想再念一下,口语很难表达:
我想说这是自然的诗篇:轻松但不轻薄,浅白但不浅显,俏皮但不轻浮,狷介但不狂傲……假如把所有的辩证法,艺术的辩证法,都镶嵌到他并不厚重的诗卷上,也不会显得特别过分。他的每首诗中几乎都充满了自嘲而渺小的口吻,但却让人感到真实的亲切,谦逊而可爱。确乎,用庄严而巨大的口气写作,在近些年早已不合时宜,但在刻意矮化和渺小的口气中,也要有自己的声线和口音。卧夫显然是用生命找寻到了自己的频率,独属于他的话语风格,卑微而幽默,浅白而洒脱,就像一个人独有的指纹那样清晰、确切和自然。而这正是一切珍贵的写作所共有的品质,也是我所说过的类似“上帝的诗学”的一个规则,即为生命支撑、见证和实践的诗学。某一天人们会发现,他的诗歌和他的生命已经完全地融为一体,互为表里,无法分拆。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时刻,卧夫可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诗人了。这几句话我自己在寸着说,今天我更加相信我的理解和判断并没有很冒失。
我念他最后的一首诗“微信上的一首诗”《我将死无葬身之地》——
我的心脏
是我的坟茔
我曾深情地躺在里面睡过懒觉
偶尔觉得一阵疼痛
那是过往的车辆
把我碾成两节
长着双脚的部分向树荫的方向走去
我选择了和脚在一起
于是,眼睛离我越来越远
我的温暖的坟茔也越来越远
路灯忽明忽暗
也许我将死无葬身之地
只好用脚
怀念一个空酒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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